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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休眠”中的武汉光谷

自1988年创建至今,全称为武汉东湖新技术开发区的光谷不断被委以重任,包括首批国家级高新区、第二个国家级自主创新示范区、第三批自贸试验区等“特殊身份”,还有国家光电子信息产业基地、国家生物产业基地、国家存储器基地等多个大项目落地于此。
  每年3月,在这片51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都会上演旺盛的“生命活动”:省市重大项目开工,10万余家企业复产,42所高校开学,80多万大学生返校,人来车往、交易频繁。
  但谁也没料到,2020年会以这种方式开头。
  根据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早前通知,省内各类企业先按不早于3月10日24时前复工。尽管目前已有多个市州连续“零新增”,但并不包括疫情中心武汉。
  截至3月10日,多家光谷企业确认,尚无关于复工的确切通知。东湖高新区管委会有关人士则透露,已有26家企业获得批复“同意开展复工前准备工作”,但“并未明确具体复工时间,复工时间另行通知”。
  这些企业均属于“三个必须”和重要国计民生类企业,且和防疫工作相关。“前期,这些企业已按相关政策要求,完成程序报批工作。”上述人士表示。
  计划用15年时间初步建成“世界光谷”的梦想之地,在此刻如同休眠一般沉静。无论是创新创业者还是投资人、孵化器代表,皆在等待着复工时刻到来。
  “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复工,这个还是蛮关键的。”用光谷创业咖啡总经理李儒雄的话来说,用一种看得见的希望,消弭大家内心的恐慌。
  3月11日能不能复工?
  从荒芜中拔地而起的光谷,是城市新区开发中的佼佼者。根据科技部火炬中心最新一次年度综合测评,全国169个国家级高新区(含苏州工业园),东湖高新区位列第四,排在北京中关村、深圳高新区和上海张江之后。
  去年一季度,东湖高新区GDP同比增长10.6%,武汉同期增速为8.4%。随后,光谷提出高质量发展三年“小目标”:2019年至2021年,年增2万家企业,经济总量突破2000亿元,城市功能配套将按照服务200万人口来推进。
  但截至3月10日,也即官方规定的复工“分割线”,多位企业负责人都表示,尚未收到复工通知。
  “如果没有疫情的话,(收入)过千万肯定有,但现在都是零。”武汉默联有限公司CEO方达远有些矛盾,复工迫在眉睫,但万一不小心来个反复,“那一切就毁了”。
  方达远的公司是一家以支付为基础的互联网医疗健康运营服务商,2009年在东湖新技术开发区注册成立,服务过香港大学深圳医院、武汉大学中南医院、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等三甲医院,2015年底挂牌新三板。
  尽管深圳、北京等地的分公司目前已按照当地要求复工,但无论规模大小还是核心程度,都无法替代武汉总部。“大本营无法正常运转的话,其他地方就会很困难。”长期无法进行现场生产活动,让他焦虑,“线上业务是比以往更忙,但有些事情是线上解决不了的,沟通效率太低了。”
  对这些生于光谷的企业而言,开展云办公、线上业务不难,难的是效率和效果。
  疫情期间,光谷创业咖啡把路演活动搬到线上,减少人员聚集风险,成本也相应更低,但显然少了可供创客们交流的场景。
  “感兴趣就听,不感兴趣就走掉了,因为仅仅是听,没办法跟嘉宾互动,也不会在演讲结束后相互留信息,保持联络。”光谷创业咖啡总经理李儒雄坦言,线上效果明显差远了。
  这家由李儒雄和他的湖北老乡、小米董事长雷军共同创办的孵化器,在过去7年里,以光谷为原点,接连进军成都、西安、杭州、长沙等城市,被视为武汉创新活跃的一个标识。
  “现在看来(复工)还会推迟,并且不知道国际疫情怎么样,估计损失可能会到1500万以上。”3月4日晚,李儒雄透露,如果不追加投资,账上的流动资金“根本撑不住”。
  南开大学商学院原院长张玉利早前表示,企业组织存在的价值在于集体合作,疫情恰恰不许人们聚集,所以,受伤的将是所有企业组织,“差别只是大还是小、长期还是短期、能承受还是承受不了”。
  一位企业负责人指出,3月11日复不复工都应该有一个明确说法,大家不是不能理解,只是需要稳定的预期,缓解焦虑、化解不安。还是那句话,“信息公开是最好的疫苗”。
  “武汉还像战时一样在隔离,所有居民不能出门,每个小区都在严格把控,此时此刻所有交通都没恢复,11日开不开工,我们现在还没把握。”太崆动漫董事长张汉德上周受访时说。3月10日,他再次表示,交通没恢复,从青山、汉口怎么到光谷都是问题。至于明天复不复工?没有人通知他。
  原本,方达远的武汉默联是按照3月11日复工准备的,第一批预计50~80人,工位调整、消杀物资、吃饭、交通等都准备了。但截至10日上午,没有接到通知,只能继续“准备”。不过,即便按照前述计划复工,对这家200来号人的公司来说,到岗率仍不到50%。
  不能停、停不得的少数
  眼下,整个光谷承载着武汉五大千亿级产业。截至2019年上半年,八个产业集聚园区里大大小小的企业总数达到101997家。“休眠”状态下,绝大部分生产活动被暂停,但也有“不能停”、“停不得”的极少数。
  2月28日,湖北省委书记、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指挥长应勇到生产一线调研检查,明确表示全力支持医用物资生产企业扩产增量。
  被调研的3家企业中,有两家位于光谷生物城。其中,华大基因是国家卫健委指定的新冠病毒确认第三方检测机构,已累计生产试剂盒120万人份;中旗生物生产的心电监护仪,已累计交付1740余台。
  疫情当前,保障医用物资供应尤为迫切。被寄望“改变光谷单一光电子产业结构”的光谷生物城,成为此番战疫中的“活跃分子”。截至2019年底,生物城集聚企业达2400余家,创新创业者逾6万人。
  据悉,从春节开始,光谷生物城至少有20家企业参与到防疫物资生产中。“我们(生物医药)园区有不少企业都在不饱和地进行生产,特别是搞检测试剂盒的,据我了解,园区大概有1000多人,分别在不同企业上班。”朗力生物医药(武汉)有限公司刘毅表示。
  这家主攻口腔领域的企业,在疫情期间与中科院武汉病毒所联合研发了一款消毒液,经后者研究表明,“对新冠病毒具有良好的杀灭效果,同时具有无刺激、无腐蚀、对环境污染低等特点”。
  在另一个园区,湖北华冠中科生物药业有限公司从大年初一(1月24日)开始生产泡沫洗手抗菌液、乙醇手消毒喷剂等产品,每天产能约为1万瓶,主要供应给省内医院、药店。而当初采购生产原料,公司没少费工夫,董事长助理沈赞说,“大年初四,所有所需原料、包装材料到位时,采购是哭着向公司报告的。”
  除了防疫物资生产“停不得”,重大项目也“不能停”。
  国家存储器基地项目是其中之一。2016年12月30日,这个我国集成电路产业有史以来最大的单体投资项目(240亿美元)在武汉未来科技城开建,紫光集团董事长兼长江存储公司董事长赵伟国形容,“这个项目对中国科技事业的意义,不亚于‘辽宁号’航空母舰出海试航。”
  按照赵伟国的说法,2020年是存储器黄金十年新的开始。但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汉爆发,来势汹汹,特别是“封城”带来的连锁反应,引发外界对项目产能、进度的高度关注。
  1月底,长江存储曾对外表示,停工停产不在计划之内。实际上,这里一直保持着规律的节奏,生产线日夜不息,数百名员工在厂区和生活区间快速切换——这是与30公里外的武汉主城区不同的景象。
  一位生产线员工透露,他们已按照“上二休二”“一天12个小时”方式持续工作一个月,随着同事陆续返岗,工作压力会小一些;另一位佩戴紫光集团标志性紫色工牌的工作人员表示,自己从过年开始就几乎“没日没夜地干”,主要原因在于本地重灾区员工无法上班,有的还要隔离一段时间,所以“比以前更忙”。
  维持生产、人手有限、防控压力……难题很现实,但参与全球竞争,也是分秒必争。
  事实上,这项国家布局背后,亦藏着武汉的“追芯”梦想。中科院微电子研究所所长叶甜春曾说:“它的意义会超过武钢在工业化时代对于武汉的意义。”
  创投往何处?
  曾经“一杯咖啡就能喝出几百、上千万创业投资”的光谷,暂时性陷入沉寂。不论投资人还是创业者,都不得不接受当下这个考验。
  目前,光谷创业咖啡已经接到五六家企业通知。“不来了,不做了。”李儒雄透露,“因为办公设备都是我们的,让我们自己处理。”这还不包括那些不主动反馈的。
  李儒雄认为,疫情导致企业收入直线下降,加上亲朋好友劝阻“别做了”,以及投资人捂住资金更“惜投”,构成迫使创业者离场的几大主要原因。
  这位天使投资人认为,原本很多年轻人创业就靠家庭资金启动,“有点钱,先做再说”,一旦遇到这种情况,抗风险的能力非常弱。
  对比2019年1-3月,平均每个工作日光谷都会新增81家企业;而如今,被“青桐”点燃的激情正在被疫情冲击。
  “我觉得湖北省、尤其是武汉市,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复工,这个还是蛮关键的。”李儒雄说,应该用一种看得见的希望,消弭大家内心的恐慌。
  相对而言,杜育华要淡定一点。这位武汉汇宇创业投资基金中心(有限合伙)执行合伙人表示,目前只是暂停找项目、筛选项目的工作,去年定下来的项目都根据协议按步骤打款,可以在线上完成。
  这家VC机构的投资项目有一半在光谷,杜育华也坦言,确实有多家被投企业受到影响,老板们着急复工,“但最后影响有多大,还要等年底再来评估”。他自己评估,3月底武汉企业基本可以陆续复工,“如果企业足够优秀,市场还是可以夺回来的”。
  也并非所有投资人都如此乐观。一位入选武汉“城市合作人”的投资人直言,疫情不结束,便无法统筹、配置资源,“什么都没法重启”。
  值得注意的是,这些为创业服务的机构、平台,自身也面临生存压力,人员流动性、现金流动性问题亦无法回避。
  以光谷创业咖啡为例,全国28家孵化器中,有14家在湖北,武汉市内有12家。虽然备齐了消杀物资,李儒雄仍不确定3月份是否能全面复工。长沙的“创业咖啡”已经开始运转,但主要靠其他几个员工,“负责人在武汉,过不去”。
  李儒雄还透露,除原定于10月举行的全球天使投资峰会预计不会调整外,公司今年上半年的很多活动都已推迟,入户企业招商也会推迟,“原来是(觉得)在3月底能结束,如果继续的话损失会更大”。
  救助“下沉”
  2月初,西贝餐饮创始人贾国龙的公开喊话,激起外界对企业生存状况的忧虑和关注。上海财经大学常务副校长徐飞表示,对很多企业而言,如果说昨天是为利润而拼搏,今天则为生死而战。
  “正如达尔文所推测的那样,能生存下来的人‘不是最强大或最聪明的人,而是最能适应变化的人’。”张汉德第一时间在朋友圈转发了红杉资本给美国成员企业的公开信,并写到,“能活下来的将得到再次变异进化,更加强大。”
  他经营的太崆动漫于2017年成立,武汉和洛杉矶两地员工加起来不过30余人,而就是这家年轻的小公司,第一部作品即入围第91届奥斯卡奖最佳动画短片,被视为光谷动漫产业 “明星”。
  在众多光谷企业中,这家公司还算幸运。因为春节前刚好提交了片子,如果没有疫情,复工一个月也主要是在做开发性工作,比如创意设计、动画特效、市场营销。“有一些是可以不来公司的,通过网络会议能够解决,从这个层面没有受到多大影响。”张汉德说。
  不能正常上班的日子,公司微信群变成了“教育课堂”,了解防护知识、正确认识病毒、调节心理状态,张汉德则通过到公司帮员工打开电脑进行远程控制方式,完成“辅助”任务。
  2月14日,武汉对住宅小区实行封闭管理后,他向有关方面做了情况说明,办到一张通行证,“只要有需要,我都可以去办公室,走路大概10分钟”。张汉德的观点是,不管出现什么困难,总是要想办法解决,总是会找到办法。
  在最低谷的时候,看到手机上的各种消息、视频,张汉德还是会忍不住流泪。方达远也经历了长时间的失眠。这些接受采访的企业代表都试图表达同一个观点——
  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感到迷茫,而是面对不确定性,企业家群体产生了情绪共振,能够推己及人。
  “有段时间会觉得企业的命运、自己的命运,就像是挂在树上,随时会掉下来。”随着疫情得到遏制,人缓了过来,终究不能把信心和勇气都丢掉。方达远说,现在的考验可能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峻,但优胜劣汰什么时候都有,“等着、躲着,肯定必死无疑,往前冲一冲,还有活下去的机会”。
  2月22日,武汉出台21条措施,涉及税费减免、金融支持、企业用工等五个方面,帮助中小企业共渡难关。外部环境在不断释放积极信号。
  张汉德表示,虽然要等到真正开具发票时才能知道减税优惠有多少,但并不影响这些帮扶政策成为“定心丸”,帮大家减轻压力,特别是心理上的压力。
  在方达远看来,政府为企业提供一个良好的大环境很必要,同时,还需要继续“下沉”,了解企业员工的难处和痛点,帮助他们释放不安全感,企业才能安定下来。
  “ 沉到企业还得沉到人,如果每个人都有信心了,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。”他希望,这个声音能被听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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